『 日 志 』 | 这样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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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客

微信图片编辑_20210422123548小区门前瞧见一个老头,弓背翘腿,坐在他自己的条凳上。脚底一双解放鞋,裤腿卷得老高。

老头嘬着烟。条凳应该是用工地上拾来的板材自己打的,也没上漆水,但是周正规整。一头嵌着块磨刀石,另一头,则是一台小小的飞砂轮。条凳腿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水瓶。

见我驻足,老头抬眼说,磨刀吗?

等我提刀下来,老头掐了烟,一手接过刀,一手从鼓鼓囊囊的汗衫口袋里拎出老花镜。眼镜的标签还贴在镜腿上。

「十八子,好刀啊。磨好了,一盒饭钱,二十块。」

看我没有意见,老头起身,竖了条凳,弯腰骑在上面,摇起那个飞砂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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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一年里最棒的事,之一

0  如果非要给 2019 年作一个总结的话,「成为一名自然讲师」会是我最愿意谈的收获,之一。

  作为一枚在过往三十多年里对自然的认知仅限于知道几种花鸟鱼虫的名字,并且对当众发言有着生理性抵触的伪博物爱好者,我,居然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为几所小学和幼儿园的超过 100 名孩子做了 4 场自然讲座!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有些魔幻。

  要讲清楚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似乎有些复杂。它可能与我对世界依然保有的一点点好奇心有关,可能与我特别享受占有各种知识(哪怕是无用之识)的快感有关,也可能与我对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性仍存期待有关。

  是的,即便处在这个年纪,我依旧觉得自己还可以有其他可能性。

  总之,在紧张忙乱的这一年里,我就是风雨无阻地参加了一个虽然只有十二节课、时间跨度却长达九个月的培训,内容是,如何成为一名自然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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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

  在看见那只麻雀之前,这本来只是一个异常平静的下午。太阳很好,我和几个朋友坐在门前檐廊的台阶上聊天。平日常常喂养的一只叫唐拇的野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脚旁晒暖。院子里不时飞来斑鸠、麻雀、喜鹊之类的小鸟,落到地上捡几粒剩饭,或是在草坪上啄食草籽。一切和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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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为定

  老来得子,经已弥月。每日勤勉侍寝之余,手持沉甸甸的尿片,捕捉偶尔浮现在他嘴角的「睡眠微笑」,难免想到这个拥有自己基因的小伙伴,即将在未来数十年间与我们的生活牢牢绑定,憧憬有之,惶恐有之。
  为人子女多年,每次总结与父母的过往种种,都会对未来自己如何扮演父亲这个角色有更丰富的认识。这些想法,难保今后不会调整。但是,不写在这里,多年以后又怎么分得明白哪些是坚守的初心,哪些是美好的一厢情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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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手拍解救路怒症患者

  作为一个经常在早晚高峰期驾车的轻度路怒症患者,我的中指常常很累。那几个英文单词,也因此变得特别顺口。

路怒症  Road rage disorder  除了因为自己的间歇性路盲和时常错过路口而对副驾上的人们恼羞成怒之外,我的焦躁乃至愤怒主要来自于路上那些投机取巧的流氓司机们。他们在右拐车道排着长队的时候从左侧直行车道硬塞进一个车头;他们在车流间蛇行,从不打灯,一会儿排成一个S字,一会儿排成一个B字。

  与这个世界的其他不公平一样,“他们”抄了捷径,得了便宜,损害了大多数循规蹈矩者的利益却鲜见受到惩罚,甚至有时还反衬出后者的“呆”和“傻”来,当然难免引发愤恨以及雨后春笋般的中指。
  在某几次带着老婆开着车,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插队的时候,我承认我有直撞上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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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K

  大学同学有四年没见了。终于等到了宿舍老三的婚礼,早早就跟老七郭敦订了一样时间的机票,准备周末去天津狠狠打两宿牌。有时间的话,顺便参加老三的婚礼。

  还是在八年前,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宿舍里突然开始疯狂玩一种叫做“五十K”的扑克游戏。三副牌,五个人;抓到黑桃A的是一家,其他人是另一家,因此可能一人一家,或者三人一家,彼此并不知情;3<4<……<A<2<5-10-K<4张炸<5张炸<……<12张炸<3张黑桃A;目标是吃到尽可能多的5、10和K,同时尽可能先出完牌。
  
  ……大概这么说,你永远不会知道这种游戏的乐趣。没错,在不玩这个游戏的时间里,其实我也常常忘记它当年为什么会让我们如此痴迷。在每个夜晚,拼两张破桌,垫几张旧报纸,一边抠脚,一边极其暴力地将牌砸在桌上,围观群众一起大叫,炸!炸!七个J!宿舍熄灯,私接电线,打;偷电被查,点上蜡烛,打;蜡烛不让点,到走道里,就着廊灯,继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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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九日风雨大作

  (一)七月十九日风雨大作

  十七日开始便不停地收到官方非官方的各种短信,说台风又要来了。对于生活在深圳的群众来说,台风预警跟伊拉克群众耳中的枪声没有什么分别:你打你的台风,我打我的酱油;你打你的机枪,我打我的老婆。
  所以我甚至睡得比正常的周末还早一些,直到凌晨四点,在巨大的声响里醒来。
  
  住处在十三楼。朝海的那面,几乎都是玻璃。飓风被电线、树丛、门窗缝隙切割之后的尖厉的呼啸,从四面八方钻进来。门窗笃笃地敲撞着它们的框,像是有人在外面着急地摇晃这楼。雨并不大,但让人感觉如同砂砾一样坚硬,一大片一大片地,被大风卷裹着甩打在窗户上。
  起身拉开窗帘,风雨在黑暗里迎面打来。你知道在大雨的夜里开快车的感觉吗?

  远近许多人家都亮着。很快我就猜到,他们可能在做什么。因为我也踩到了一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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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栖动物

  二十九岁的第一个黄昏,我终于成为一枚两栖动物。没有仪式,却恍如重生。

  我当然还记得过去的这么多年,我总是身着上好的四角泳裤、彩布泳帽,还有三百度近视泳镜,却只能猫在浅水区里,把头钻进水中,目睹小鬼们在我眼前穿来穿去,滑不留手。现在想来,那水里多半常备童子尿。

  应该不是童年阴影的关系,尽管十七年前我确实曾在家乡的水库里几乎溺毙。不止一个朋友教过我不止一种泳姿。可每次离开他们,我就像一只落水的秤砣。后来知道憋气可以浮在水面,就常常屏住呼吸手忙脚乱地划,两米。我觉得在水里的我完全不是我,笨拙、无能、可笑之极。
  
  前几天去买泳裤的时候,我甚至看上了一个黄色的小鸭子游泳圈。

  就是这样一个我,却在今天,凭借偷听身边一个业余泳者的两句话,成功涅磐。他说,蹬腿的时候,手是直的;双手向后划水的时候,腿是直的。

  就是这么简单。我试着照他的话去做,划水两次之后,竟然顺利完成了第一次换气。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为什么之前那些人都不告诉我,手脚不能一起动作?回头看看我生平第一次游过的五米,满心欢喜。

  我这才觉得我在这透明的世界里,是真的自由了。

  继正月里学会麻将并完成自摸豪华七小对之后,我又在二十九岁的第一天拥有了一样全新功能。感谢梅林水库游泳康乐园。感谢空有一身泳技却爱莫能助的小白。感谢我的肚腩,你是我的小鸭子游泳圈。

  感谢党。感谢你让我用不了饭否、豆瓣,以致我不得不在这里,写下我本来可以在一句话里结束的聒噪。

小白,嫁给大头吧

她说]:恭敬不如从命。:-D
[我说]:谢谢帮助我完成这个想法的朋友们,无论相识与否。所有这些祝福,必将温暖我们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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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厦大

海那里轻轻地摇

  其实,这个页面原来应该是“小白,嫁给大头吧”。由于我无能为力的技术原因,“小白,嫁给大头吧”已转至此处。不好意思。:)

山那里静静地老
这是两点零五分的厦大
这是我的两点零五分的厦大

晚安,厦大
晚安,厦大

晚安,淡呀淡的白城月光
晚安,近的远的渔火和懒洋洋的潮声
晚安,环岛路上的夜风穿过黑黢黢的谁的梦境
晚安,不会说话的湖里山

晚安,上弦场
晚安,球门,以及孤零零的旗杆
晚安,军训时候落在地里的那滴汗珠
晚安,单杠双杠和引体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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