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的夜晚 | 慢一些,可以再慢一些

我们不是那么幸运的人

父子
迟迟不愿听见的终场哨还是在阿塔图克球场厉声响起。

一些人发足狂奔、怒抱彼此,另一些人委顿在地、长跪不起。天堂地狱之间,伊斯坦布尔的夜空仍旧星月低垂,博斯普鲁斯海峡难见一点波澜。毕竟,几万人的悲欢竟可以呈现如此强烈而残忍的反差,自拜占庭以降的数千年里,它们早已见证太多太多。

我们终究不是那么幸运的人啊。十三年来陪伴这只球队遍历光明与黑暗,凌晨三点相聚各个城市的酒肆红眼督战,不远万里奔赴现场群情激昂,在巴士里在酒店前在看台上在几乎所有地方为他们嘶声高唱——这些当然不容易,但正如人生一样,许多时候并不是做到了什么,期望的结果就一定能随之而至。世界从来不会给出这样的承诺,这一次,我们也没有那么幸运。

然而我们却又如此幸运。十三年后球队得以再飨欧冠荣光,本身已是远超预期的巨大惊喜。而在许多人以为我们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这一夜,球队令人骄傲地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昂首离开球场。得以在伊斯坦布尔亲见这一切,我们,何其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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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要看一次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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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5 点收到的这几则信息,直接导致今年欧冠决赛我的观战地点,从原计划离家 7 公里的购物公园 Richy Club,瞬移到了 10000 公里之外的伊斯坦布尔 —— 阿塔图克奥林匹克体育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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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客

微信图片编辑_20210422123548小区门前瞧见一个老头,弓背翘腿,坐在他自己的条凳上。脚底一双解放鞋,裤腿卷得老高。

老头嘬着烟。条凳应该是用工地上拾来的板材自己打的,也没上漆水,但是周正规整。一头嵌着块磨刀石,另一头,则是一台小小的飞砂轮。条凳腿上挂着一个黑乎乎的水瓶。

见我驻足,老头抬眼说,磨刀吗?

等我提刀下来,老头掐了烟,一手接过刀,一手从鼓鼓囊囊的汗衫口袋里拎出老花镜。眼镜的标签还贴在镜腿上。

「十八子,好刀啊。磨好了,一盒饭钱,二十块。」

看我没有意见,老头起身,竖了条凳,弯腰骑在上面,摇起那个飞砂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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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体诗」

微信图片_20210319220303背袁枚的诗的时候,一年级的儿子突然问我,爸爸,你能不能也写首自己的诗呀?五言也行,七言也可,但不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种。

正好手头没事,我就说,那你得帮我想一个主题。他说,就春天的路吧,你每天送我上学的那条路。

于是,就有了我人生里第一首「古体诗」。

所以加上引号,是因为我对平仄格律认知几近于无。我对自己的要求,仅只是别那么「老干部体」,就好。

儿子的要求,则是署上我的名字。这样,他就有一个会写古诗的爸爸了。

 

过去一年里最棒的事,之一

0  如果非要给 2019 年作一个总结的话,「成为一名自然讲师」会是我最愿意谈的收获,之一。

  作为一枚在过往三十多年里对自然的认知仅限于知道几种花鸟鱼虫的名字,并且对当众发言有着生理性抵触的伪博物爱好者,我,居然在过去的两个月间,为几所小学和幼儿园的超过 100 名孩子做了 4 场自然讲座!无论如何,听起来都有些魔幻。

  要讲清楚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似乎有些复杂。它可能与我对世界依然保有的一点点好奇心有关,可能与我特别享受占有各种知识(哪怕是无用之识)的快感有关,也可能与我对自己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性仍存期待有关。

  是的,即便处在这个年纪,我依旧觉得自己还可以有其他可能性。

  总之,在紧张忙乱的这一年里,我就是风雨无阻地参加了一个虽然只有十二节课、时间跨度却长达九个月的培训,内容是,如何成为一名自然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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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偶书

家乡稻田

  六月的一个清晨,我在回乡的高速公路上醒来。

  正是雨季,云层很低,薄薄的雾气弥漫在路边茂密起伏的果林间,山脚的小平房顶正升起第一缕炊烟。整个窗外就这样被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淡蓝色。我躺在卧铺的窗前,满心欢喜,却想不起来上一次看见晨雾是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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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利尼》:一株罗马植物的生活意见

  「独处是一种特别的能力,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见。我向来羡慕那些拥有内在资源、可以享受独处的人,因为独处会给你一个独立空间、一份自由,这些是人们嘴上喊『要』,实际上却害怕的东西。……他们害怕寂静无声,害怕那种剩下自己一人,与自我思绪及长篇内心独白独处的静默。因此,你必须很喜欢和自己做伴。好处是,你不必为了顺从或讨好别人而扭曲自己。」      
                    ————《我,费利尼》,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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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

  在看见那只麻雀之前,这本来只是一个异常平静的下午。太阳很好,我和几个朋友坐在门前檐廊的台阶上聊天。平日常常喂养的一只叫唐拇的野猫,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脚旁晒暖。院子里不时飞来斑鸠、麻雀、喜鹊之类的小鸟,落到地上捡几粒剩饭,或是在草坪上啄食草籽。一切和平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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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为定

  老来得子,经已弥月。每日勤勉侍寝之余,手持沉甸甸的尿片,捕捉偶尔浮现在他嘴角的「睡眠微笑」,难免想到这个拥有自己基因的小伙伴,即将在未来数十年间与我们的生活牢牢绑定,憧憬有之,惶恐有之。
  为人子女多年,每次总结与父母的过往种种,都会对未来自己如何扮演父亲这个角色有更丰富的认识。这些想法,难保今后不会调整。但是,不写在这里,多年以后又怎么分得明白哪些是坚守的初心,哪些是美好的一厢情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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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路中国》:希望接下来不要再错过

  中国的一切都在快速地变化着。没有几个人敢自夸自己的知识够用。农民离家去城里找工作是怎么一回事?教人们怎么做生意的是谁?他们在哪儿学到汽车制造技术的?他们是如何琢磨出怎样开车的?谁教会小镇上那些精明的女人穿衣化妆的窍门?什么时候开始,推动这个时代的已经不是大规模的政治事件和强力领袖,而是走向城市的农民和边学边干的企业家?

  大概是因为身在其中反而熟视无睹,抑或是自顾不暇根本懒于深究,身处这个急速前进的时代中的大多数人,像熟悉了亲人的鼾声一样,坦然接受了城镇的巨变与喧嚣、工厂的繁荣和衰败,没有(来得及)向事情的缘起发问,也错过了最好的记录时机。

  所以我想我们要感谢何伟(Peter Hessler)。这个“向来喜欢应对在中国生活时所面临的各种挑战”的美国作者,开着租来的City Special和Santana汽车,以可口可乐、奥利奥和佳得乐充饥,露宿荒野之间、星空之下,或者甘于忍受公安和爱国村民的骚扰而常年居住在城郊小村,用我们大多数人早已忘却的方式亲近这片土地,帮助我们追踪经济发展的源头,探究个人对变革的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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